文 | 張嘉琦
編輯 | 張友發
來源:毒眸(ID:DomoreDumou)
去年播出的諜戰劇《對手》里,出現了史上最慘的CP組合。郭京飛和譚卓飾演的間諜夫婦被稱為“貧民窟版的史密斯夫婦”,二人最終雙雙落網的結局,也在很多觀眾心里留下遺憾。最近,郭京飛和譚卓“再續前緣”的消息引發社交平臺討論。郭京飛也在微博調侃道:“沒想到吧,又是我倆?!?/p>
這部讓“百萬夫婦”住上大house的新劇,是首播于3月27日的都市愛情劇《追愛家族》。在這部劇里,退休老教師齊國盛和三個性格迥異的兒子,各自展開了一場“追愛之旅”。郭京飛和譚卓也終于不用每天困在上級任務和柴米油鹽里,而是上演了一出輕松愉悅的都市喜劇。
在遍地都是強化各種現實焦慮的都市劇里,《追愛家族》像是一道“飯后甜點”,用喜劇的形式消解婚姻危機、代際關系等底色沉重的社會議題,在書寫平凡日常的同時,化解了成年人生活中的焦慮。
云合數據顯示,《追愛家族》以12.86%的市占率位列第二,證明了這類劇集切中了部分用戶的觀劇需求。
更值得討論的是,在熒屏上消失已久的“男性群像劇”,在這部劇中完成了貼近時代的突破。無論是男性角色的新表達,還是透視當代兩性關系的新視角,亦或是呈現男性在社交關系里所處的位置,都為市場提供了激活一個內容賽道的機會。
新時代男性群像
女性群像劇處在時代的框架之下。作為能容納家庭,職場,友情,愛情等多個熱門話題的類型,瞄準龐大女性受眾的女性群像劇,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進擊之旅。
從2020年聚焦不同年齡層的《二十不惑》《三十而已》,到2021年播出的《愛很美味》《我在他鄉挺好的》,女性群像劇也逐漸找到了一套更貼合時代的表達語法,在當下的語境下和輿論環境形成互文。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逐漸在劇集市場減少的男性群像劇。從故事結構上看,男性群像劇和女性群像劇的本質并無不同,“群像”意味著更多可覆蓋的主角樣本,而不同的樣本又能衍生出不同的支線,進而豐富劇集內容。
依照這個思路,男性群像劇也曾經有過符合時代的標桿式作品。2007年,《奮斗》在上海電視劇頻道首播,男主角陸濤有兩個父親為其保駕護航,經過了一系列并不怎么困難的挫折,最終走向人生巔峰。這套敘事奠定了男性群像的基本模式。此后幾年內,《男人幫》《北京青年》等一系列男性群像劇接連出現在熒幕上。
不難看出,早期的男性群像劇,傾向于塑造“完美主角”,這種思路和網絡文學中的“男頻爽文”存在某種內在相似性:通過偏偶像劇的呈現形式,書寫男性職場奮斗史,以“爽感”來烘托劇情的關鍵轉折點,再以團圓結局收尾。
隨著女性意識的崛起,過去男性群像劇中,普遍被臉譜化處理的女性角色,和固有的男性作為上位者主導事業和感情走向的敘事模板,已經失去競爭力。再加上劇集市場逐漸上升的女性受眾比例,Q1的最新數據顯示,愛優騰芒四家平臺的女性觀眾占比都在67%以上,騰訊視頻甚至高達78%。雙重作用下,男性群像劇的出現頻次正在降低。
對比之下,可以看到《追愛家族》為男性群像劇帶來的新鮮感——這是個妥妥的“男性家族”,一家六口人里,只有譚卓飾演的“二嫂”一個女性角色。父親齊國勝的妻子去世多年,獨自將三個兒子撫養長大。三個兒子里,郭京飛飾演的老二齊天佑是家庭里唯一“脫單”的人,與肖楠結婚后,生下了家中最小的男孩齊墨文。
在角色的塑造上,《追愛家族》找到了一個切中時代脈搏的平衡點。首先,是顛覆了過去男性群像劇的“精英化表達”。去完美化已經成為劇集打造主角人設的一個新思路,就連過去熱愛“霸道總裁”的甜寵劇,都開始塑造更貼近平凡生活的男主角了??雌饋?,比起狂開金手指的完美男性,當代觀眾更喜歡有AB面的真實男主角。
以劇中的大哥齊天佐和二哥齊天佑為例,雖然兩人是雙胞胎兄弟,但性格卻完全不同,特征也非常明顯。齊天佐的扮演者賈乃亮提到,最初拿到劇本時,他的角色是二哥,郭京飛演大哥。后來經過討論之后,二人都覺得對方的角色更適合自己,因此調換了角色。
在《追愛家族》里,每個男性角色都各有各的缺點,老三齊天在劇集開始,就上演了一出“燒炭逼父”的情節,老大齊天佐則在經歷“騙婚”事件后,因為對婚姻缺乏安全感,開始了“花天酒地”的游戲模式。不過,也正是這種“反差感”,拉出了較為明顯的人物弧光,當三兄弟在經歷了很多事情,逐漸對幸福有了新的理解后,觀眾也能感受到他們的成長。
三位男主角之外,這部劇的女性角色也擺脫了根植于男性審美的限制,出現了個性鮮明、人設豐富的不同女性樣本。劇中著墨最多的女性肖楠,是整個家族的擔當,譚卓用“通透”來評價這個角色:“她是其中對真實生活生存法則最通透的那個人,對于齊家這些與社會不太相融的老小來說,她無疑是十分得力的。”
當角色有了AB面和成長線,也就意味著“去標簽化”?!蹲窅奂易濉分械拿總€角色都像是觀眾身邊的普通人,既有可愛的一面,也會做出一些讓人“咬牙切齒”的事情。
不再被標簽“綁架”的結果,是誕生了一群足夠立體的角色,以及由他們串聯而成的、貼地的家庭生活。
男性的“現實”和“焦慮”
生活永遠具備擊穿現實的力量,在《追愛家族》播出期間,“年輕人買房該不該靠父母”“父母教育方式差異”等熱點話題輪番引發全網討論,這意味著男性群像并不構成理解現實困境的阻礙,反而提供了討論現實話題的新視角。
社會焦慮無差別地釋放在所有人身上,而熒幕故事則是一種選擇性的呈現。
過去的男性群像劇,傾向于呈現男性的奮斗史,他們的壓力多數來自社會,而且通過一系列“開掛”般的操作,最終一切問題都會得到解決,而女性往往被困在家長里短里。從這個角度看,《追愛家族》雖然是一出男性群像戲,但卻不是絕對的“男性敘事”,而是從更多元的角度,為社會議題的熒屏呈現帶來了新的增量。
事實上,男性群像側重事業表達,而女性群像傾向于呈現愛情,這種劃分本來就是基于刻板印象而形成。男性在親密關系里的所思所想,很大程度上不會呈現在觀眾面前,而是以碎片化的形態出現在社交媒體的各個空間。
在《追愛家族》里,男性在兩性關系中所面臨的一系列問題,也都通過新的視角得到了表達的機會。
劇中所呈現的三對親密關系屬于不同類型:齊天佐向往自由,追求一見鐘情,在和葉敏怡浪漫邂逅之后決定閃婚,因為女方缺乏安全感,二人在婚后多次出現信任危機;齊天佑和肖楠的生活看似風平浪靜,但是由兩人價值觀差異而形成的“女強男弱”的家庭關系模式,仍然產生了諸多摩擦;小兒子齊天的感情故事更為曲折,經歷了“十年備胎”的悲傷故事之后,才終于遇見了適合自己的人。
看似極富戲劇性的幾段關系,實際上折射的是現實生活中的諸多問題。因為恐懼婚姻從而選擇游戲人間的齊天佐,是典型的“親密關系障礙”,而追求“一見鐘情”的背后,則是缺乏經營長期關系的能力的體現。要面包還是要愛情?是推崇浪漫至上,還是回到柴米油鹽?這不僅是齊天佐的困境,也是部分當代年輕人在婚戀關系中需要面臨的選擇。
齊天佑則展現了中年男性在面臨婚姻危機時的真實樣貌,在與初戀重逢后,他不可免俗地陷入“白玫瑰與紅玫瑰”的選擇困難中,又在現實生活的壓力下選擇“逃避”,二度與肖楠離婚。
齊天佐的扮演者賈乃亮曾經提到,《追愛家族》是一個比較生活流的戲,所以幾位演員在表演時,也沒有局限在劇本本身,而是基于對角色的理解,采用更生活化的表演方式。希望能做到“源于生活”。
同時,輕喜劇的處理方式,也在某種程度上消解了現實生活的沉重氛圍,譚卓在決定出演該劇時就提到,之前的幾部劇對她的消耗很大,所以想“拍個喜劇輕松一下”。
以家庭生活喜劇為底色,《追愛家族》也將觸角伸至兩性關系之外的代際話題。
小兒子齊天在劇集一開始,就做出了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為了和“女神”董依依結婚,他假借自殺名義,要挾父親給他買房,甚至說出“房產證上可以只寫董依依名字”這樣的言論,并因此引發大家的吐槽,更被貼上“巨嬰”的標簽。這段略顯夸張的劇情背后,指向的其實是家庭教育的問題,因為年幼喪母,父親和兩位哥哥對其過分溺愛,才養成了他這樣的性格。
雖然是以“追愛”作為主線,但《追愛家族》也對幾位主角的社會關系和事業選擇做了一定篇幅的呈現。以齊天佑為例,他在接連經歷了晉升失敗、初戀回國等一系列突發事件后,決定辭職,“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處理問題時,齊天佑與肖楠經常發生矛盾。二人離婚的導火索是一樁賠償事件,他想要為自己討回公道,而處事更圓滑世故的肖楠則更傾向于大事化小,再加上初戀許欣的突然出現,讓他產生了告別過去的沖動。郭京飛解釋道:“他內心其實很矛盾。從小到大,大家都拿他當標桿,但實際上他深知自己并沒有很厲害,這種外界的壓力和現實的交織其實讓他很不安。”
在講述一出輕喜劇風格的家庭好戲的同時,《追愛家族》也在嘗試觸達更深刻的議題。幾位主角追尋愛情的過程,事實上也是他們與自我對話、和解的過程,這種向內的認知,對被社會焦慮裹挾的當代年輕人,同樣具備一定的借鑒意義。
家庭劇所瞄準的,是觀劇用戶的最大公約數。在一個鬧鬧嚷嚷的大家庭里,能夠包容親情、友情、愛情等不同維度的情感表達。
從這個角度上看,《追愛家族》雖然講述了一個以男性為主體的“非典型家庭”,但情感的濃度向來不受性別限制,反而提供了一種別樣的感受。這是《追愛家族》在新時代下所進行的創作思路轉向,也是當代男性群像劇可供借鑒的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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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追愛家族 | 男性群像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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