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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龍電影A計劃：冬天播種，春天發芽

• 2022-06-05

文 | 劉南豆

編輯 | 張穎

來源：毒眸（ID：DomoreDumou）

疫情彌漫下的電影行業，許久未有線下活動開展。而去年12月的一場電影創投，終于在漫長的醞釀之后，在春天開花結果。

很多創投結束那一刻即終止，宛如一場熱鬧的盛會，人們匆匆赴約再匆匆離去，獲得投資人垂青的機會稍縱即逝。成龍電影A計劃在努力規避這一點，在活動結束的五個月之后再度亮相，并交出一份可以為后續投資視作范例的答卷。

“我覺得成龍電影A計劃和其他創投活動最大的不同是，它對類型片很重視?！痹诤蛣撟髡咭约皩焸兊慕涣髦?，不止一位向毒眸（ID：DomoreDumou）表達了這樣的觀點。不只是對導演的作者性表達支持，成龍電影A計劃想要為產業培養更多社會責任感的商業片導演。

但作為電影新人，要理解并實現商業片創作這一復雜而龐大的體系，中間必然艱難重重。因此，成龍電影A計劃在入圍的8組創投項目里，選出了5個項目進入到了短片拍攝工作坊。每組項目不僅有專項基金及主辦方提供的資助，還有從業經驗豐富的中國新銳導演進行一對一拍攝指導，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完成一場真正的短片創作。

這對于初出茅廬的電影人們來說，是寶貴的實踐機會，更是巨大的挑戰。毒眸也在創投結束后的一個月中跟進了短片拍攝工作坊的部分項目，旁觀了這些青年影人面對考驗并實現自我成長的過程。

如今，這5部短片已經在5月3日正式登陸騰訊視頻平臺進行線上云展映，這也將成為這批創作者未來面對長片項目機會時的最佳籌碼。

做類型片的孵化

“我們創投會一直是希望能夠找到中國類型片的一些青年電影人才，這是我們的品牌氣質，也是我們的基因。”主辦方告訴毒眸。

作為中國商業電影的先驅者，成龍本身就象征著一個類型、一個時代。成龍電影A計劃便是由成龍先生發起，北京成龍慈善基金會全力支持青年電影人的一項扶持計劃。以公益為核心，培育電影人才，孵化項目，致力于借電影關照現實。促進和推動產業的發展，是成龍這一品牌號召力的源泉，“因為我們既不是政府也不是一個學術機構辦的，我們是非常接近市場的，所以辦這個活動就是要電影本身在產業端的這些東西非常純粹?！?/p>

“純粹”體現很多方面，比如很多影展都有的授課環節，在成龍電影A計劃中，引入的課程是產業中最實用的內容，拒絕任何“紙上談兵”。在之前的四期特訓營中，聚焦的主題分別為編劇、特效、動作、類型電影，而到了成龍電影A計劃第五期，導師課堂的主題為虛擬制作：“我們觀察到，虛擬制作可能是目前在產業端的一個比較前沿的趨勢，很值得關注，因此邀請了海內外的幾位資深從業者來進行教學?！?/p>

“虛擬拍攝這個課程非常及時，恰好我正在創作一個關于空間站的短片。因為劇情里有宇航面罩的反射的鏡頭，傳統的綠幕形式去拍攝就比較復雜。有了LED虛擬拍攝就可以反射很自然的宇宙環境，玻璃反射和光效非常自然?！边@是短片拍攝工作坊《山中有虎》項目的導演王釗對虛擬拍攝課程最直接的感受。

不止是課程，從創投項目的選拔到整個創投流程的設置，都把“產業”和“實用性”擺在非常前置的位置。

這是成龍電影A計劃第二年加入創投單元，在第一年的時候，由于“成龍”的品牌形象，使得大多數前來投稿的影片項目都以動作類型為主，也給外界形成了這是一個“動作片創投”的誤解?！皩嶋H上我們篩選項目的依據是看它是不是一個非常值得關注的、有發展空間的市場類型，只是因為前一年投稿的項目本身動作片太多，最終選出來的項目才會動作類型的比例偏大。但這一屆，題材和類型已經明顯更多元化了，項目的水準也提升了?！敝鬓k方表示。

“多元化”體現項目篩選中。入圍短片拍攝工作坊的五個項目，既有懸疑犯罪、青春成長這樣的常規類型，也有體育和傳記片。針對這些不同題材和類型的影片，主辦方也邀請了有相同類型創作經驗的導師與之匹配，比如女性題材的《盜火的人》由李海蜀導演指導、動作類型的《阿利》由韓冠華導演指導、體育類型的《英豪》和青春類型的《獵局》由宋灝霖導演指導。

在創投單元中，甚至動畫項目也入圍其中。動畫電影《地表最強》項目的主創龔一帆同樣對入圍感到意外。

但在他看來，或許動畫本身也不應該被當作單純的類型或賽道來看待，“其實我這個劇本也不是單純集中在動畫形式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嘗試動畫+真人的形式，只不過預算要求會很高。我自己是把它當作科幻片和功夫片的類型去理解的，我覺得動畫電影不要和電影區分開，都應該是在一個賽道上競爭的?！?/p>

而在主辦方看來，不論是不是動畫項目，成熟才是真正的前提：“這個項目也是非常偶然，他提交了以后成色還不錯，我們判斷說他的團隊制作能力是有的，以及他的題材和各方面的成熟度，讓這個項目是有可能實現出來的，所以才讓它入選的。我們也不會說特意地為了多元化一定要選出一個動畫項目，只是剛好碰上了?！?/p>

談到這次來成龍電影A計劃的收獲，龔一帆也表示，最可貴的還是能和更多的電影同行交流，“我覺得做電影需要多元一點，不要說做動畫的只跟做動畫的聊，要跟做科幻的、做犯罪的聊，得跨界，不要卷在一起。”

恰恰是不拘一格的選片標準，讓行業中可能平時交集甚少的創作者們有機會能交流經驗。而作為創投單元十分重要的參與者——資方企業代表，在選擇標準上同樣是以項目最終實現為前提。主辦方認為能在影視行業里面把類型片項目做成的，其實主要還是這些主流的影視公司，“所以我們不會去盲目地追求數量和規模，而是請真正有經驗、有能力、有資源的公司去幫助這些青年影人把項目最終做出來?！?/p>

作為類型片創投，在有了合理的篩選門檻和資方構成之后，要真正將二者鏈接起來，將項目落地，而不僅僅停留于一場交流經驗的盛會，就需要這個關鍵環節的助力——短片拍攝工作坊。

和老天賽跑

“短片是短片，它是有它這個階段的功能的?！薄渡街杏谢ⅰ讽椖繉?、青年導演章笛沙認可短片拍攝工作坊的意義，“這個功能是短片能夠推動你的項目，讓更多人能夠意識到你的項目的價值，在這個階段得把這個任務先完成，到長片階段才會有更多有才能的人來幫助你?！?/p>

帶著長片項目劇本來到成龍電影A計劃的創作者，要面對的頭號難題便是如何對長片劇本進行取舍，以期呈現最好的短片質感。

在章笛沙看來，短片需要突出類型感，“這么短的篇幅里，敘事成本太高了，所以類型感還是要強，還是要把一些最有力量的東西給它表達出來。我并不擔心王釗拍長篇時候的質感，我擔心的是他的戲劇性的部分?！?/p>

由此，拍攝工作坊導師章笛沙在劇本創作時期就給學員王釗提了不少建議。“我記得當時已經是凌晨了，章老師剛結束一天的工作。然后打來電話跟我聊劇情，聊人物。人物怎么改能更接地氣，同時怎么取舍一些吃力不討好的場景，感覺導師是特別盡心盡力的?！蓖踽撜f。

在導師的指導下，王釗開始重寫短片劇本，將人物進行縮減，把注意力聚焦在女孩身上。以故事中的女兒作為主要視角進行展開，用場面調度和演員表演來增加戲劇張力?！耙婚_始我截取了長片劇本中最精彩的15場戲，想著是一場戲一分鐘，然后做一個濃縮，相當于長片作品的一個樣片。后來結合章笛沙導師的意見后，調整成了一個相對比較完整的短片故事，即使只看了這個短片，大部分觀眾也能理解這個故事?！?/p>

這和創投導師姚婷婷的看法不謀而合，在她看來，一定要把短片看成是一個獨立的作品，“可能里面用的是他們長篇里面的元素，比如某個人物，在短片中可能只講了這個人物的一個側面，或者講的是某個事件，但這個事件一定是要在10分鐘的一個容量里面的。”

度過了劇本的籌備期之后，真正的考驗才剛剛到來。一個月的時間，十萬塊的預算，如何充分調動和利用有限的資源，來呈現出短片的最佳效果，對于這些青年創作者而言難度不小。

在《山中有虎》的項目策劃書中，最理想的情況是到中緬邊境的雨林實景拍攝，但受限于現實情況，只能在武漢當地找一片視覺上有熱帶感覺的森林以替代。片中角色使用的語言也替換成了湖北方言。在鄉村和山野之間拍戲，對整個攝制組處理突發狀況的能力要求更高，尤其是在深夜的雨林，濃霧起的特別快，“我們的統籌開車去山頂接執行導演，還差點掉山溝里，現在想到這一幕都還是心有余悸?！蓖踽摫硎?。

在劇本中的一場重場戲拍攝時，導演王釗和攝影長河設計了一個非常好的場面調度，動用了五頭牛，三只羊，四名演員的無縫銜接長鏡頭。但是因為動物的調度本身比較困難，在片場浪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最終呈現效果也不好，只能在成片中將這些戲份都刪掉了，“這是一個遺憾，好在剪輯老師后期彌補回來了，情緒還不算中斷，但是如果觀眾仔細看，還是能看到穿幫鏡頭的?！?/p>

在與當地的攝影器材供應商的溝通上，也出現了問題——兩天的器材人員費用超過了其他組四天的費用。王釗無奈地表示，“主要也怪我們前期沒有溝通好，沒想到當地的器材和人員要加班費，每超一小時，每人每小時加一百元。這種現象在北京拍攝是不可能發生的，花掉了我們一大半預算?！?/p>

有意料之外的麻煩，也有在片場依據實地情況而迸發的靈感。比如，短片第二場戲是警察到家里來找人，然后隔著鐵門去叫人。其實這個鐵門一開始在劇本里是沒有的，但在現場看到這道鐵門時，導演和攝影想到通過鐵門把女孩的家設置成一個牢籠一樣的東西，所有關系鏡頭都帶上鐵門。母親和女兒內心的變化，也可以通過鐵門的聲音來傳達給觀眾。同時鐵門也有一些象征的含義，短片中通緝犯，女孩和母親三人都在找一個出口，擺脫自己的困境。

《英豪》的拍攝過程相對的井然有序，這得益于十分精細的前期籌備和規劃。

實際上，以足球為主題的商業片目前在國內十分少見，幾乎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供借鑒。而在拍攝和調度上，足球影片其實有著比劇情片多出來的額外難度——如果過于重視調度，演員就沒法做到真實的比賽對抗，速度、力量和爆發都將大打折扣；而如果真刀真槍地踢，又會變得很雜亂無章，球滾到什么位置無法規定，于是便沒法設計分鏡，沒法用鏡頭去處理。

于是，張金帥導演及其團隊在經過充分的調研之后，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獨特的“足球電影語法”。這套語法的形成，不僅借鑒了其他體育題材電影，同時也從足球隊教練的身上受益良多。

“之前我是給他們很明確的動線，比如說‘中衛你傳給中場，中場你傳給邊鋒’，但是這樣一來他們腦子里就想著說我一會傳誰，沒法真實地踢。但后來我看教練在場邊指導的方式是，給一個大概的范圍，比如說‘你們先在后場進行一個3打2，然后某個球員你要進行一次突破’，這樣就給了球員一個自由度，能夠展現出更真實的球賽?！睆埥饚浾f。

除了場面調度和攝影技法，邀請了真實足球隊球員出演的《英豪》，還需要對這批完全沒有表演經驗的“演員”們進行培訓，“我們花了兩周的時間給他們正兒八經地上表演課?！?/p>

同樣只有兩天的正式拍攝時間，為了保證沒有表演經驗的球員們能高效完成演出，張金帥特地提前一個星期進行了試拍，在試拍的過程中不斷與團隊進行磨合，爭取正式拍攝不出意外?！芭俪裟菆鍪覂葢?，大部分鏡頭都是在室外完成的，受限于光線條件，實際上每天的拍攝時間也只有早晨8點到下午4點，時間還是非常緊張。加上那兩天的氣溫非常寒冷，球員們都穿著單衣在拍攝，有的時候就算想多保兩條也有些于心不忍?！?/p>

緊湊的行程、艱苦的條件、匱乏的經驗，這些都是青年影人前路上難免的障礙，而短片拍攝工作坊無疑讓他們提前感受并學習到了邁過障礙的方法。導演本身就是一個極其考驗綜合素質的職業，如果只能寫好劇本，但無法妥帖地應對和處理各種片場的臨時情況，也是難堪大任的體現——

這也是短片拍攝工作坊對于產業最重要的意義所在，它用最終作品的成色，為產業挑選出真正能勝任導演職位的創作者。

用張金帥的話來說，電影市場確實需要類型片，需要商業電影，如果僅僅是藝術向的或者注重作者表達的影片出現在創投，那么那些成熟的商業片導演該如何從零起步，其實是一個問號。

或許成龍電影A計劃，正在試著把這個問號畫成一個驚嘆號。

本文轉載自微信公眾號毒眸（ID：DomoreDumou），已獲授權，版權歸毒眸所有，未經許可不可轉載或翻譯。

關鍵詞：類型片 | 電影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