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亞琪
編輯|斯問
來源:電商在線(ID:dianshangmj)
最新一期《乘風破浪的姐姐3》嘉賓官宣,實力唱將中,出現了許久不見的吳莫愁。2012年,吳莫愁在綜藝中走紅,憑借獨特夸張的舞臺風格,被當時的娛記們奉為“中國版Lady Gaga”。10年過去,捧紅“吳莫愁”們的《中國好聲音》拍了十季,但時代已經轉向30+的姐姐們,霸屏綜藝成了“乘風破浪”。曾經的王牌選手東山再起,但老化的綜藝卻難以再現輝煌。
5月13日,星空華文控股有限公司再次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請——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是燦星文化在去年8月重組后的主體公司,也是《中國好聲音》、《這!就是街舞》等綜藝節目的運營商。2014年以來,燦星先后輾轉上海證監局、創業板謀求上市,但都以失敗告終。巔峰時期估值超200億的明星獨角獸,錯過了最佳窗口期,還能得到資本的青睞嗎?
招股書數據顯示,2019-2021年,星空華文收入從18.1億滑落至11.3億,下滑37.6%;利潤空間則從盈利3.8億變成虧損3.5億,2020、2021連續兩年由盈轉虧。
從好聲音到乘風破浪,選手可以東山再起,但熱門綜藝總在輪換
相比起小說、電影、電視劇,同樣是創作內容、以IP運營為核心的綜藝,一樣的重運營,生命周期卻要短暫的多,變現路徑也更為狹窄。做藝人經紀的樂華娛樂,以經營“人”為核心,藝人的商務、代言、周邊商品,都可以源源不斷為公司帶來收入;做盲盒起家的泡泡瑪特,59元一個的盲盒娃娃指向的是高變現效率的“零售生意”,年輕人為其買單,甘之如飴。
對比之下,2021年,星空華文核心業務“綜藝節目IP運營及授權”毛利率僅13.2%。無論是依賴冠名商、廣告主的收入分成模式,還是受媒體平臺委托、拿固定傭金的委托制作模式,都像在做苦力活——收入的增長依靠實打實的項目增加。星空華文也曾嘗試過新業務,簽約《中國好聲音》的明星選手,進軍藝人經紀,但效果不佳,反而帶來了近20億的商譽包袱。
十年時間,短視頻平臺崛起,長視頻價值受到沖擊。國內對娛樂行業監管收緊,黑天鵝事件讓綜藝節目的制作充滿不確定性、企業客戶減少營銷推廣預算……星空華文依然是中國最大綜藝節目IP創造商及運營商,但此時再次沖擊上市,好聲音之父還能講出什么新故事?
好聲音之父不想干苦力活
星空華文的業務板塊分隔很明確,主要有四部分:運營和授權綜藝IP、音樂IP、電影及劇集IP、其他IP相關業務。其中,綜藝是其發家之本,2019-2021年,綜藝IP運營及授權獲得的收入占比達74.2%、69.9%、78.0%。同期,星空華文的綜藝IP數量從60個提升到80個,但超大型綜藝節目的數量實際上在減少,從2020年的8個減少到2021年的7個。
2012年,《中國好聲音》橫空出世,開創了一代綜藝的新玩法:傳統概念里的“評委”變“導師”、選手依靠一把好嗓子贏得“導師”轉身,盲選機制為其帶來了收視率破3、豆瓣評分7.9的好成績。2015-2016年巔峰時期,好聲音為其帶來了11.4億、10.1億的高收入。時至今日,好聲音依然是為其帶來收入最多的綜藝,但金額在逐年下滑。2019-2021年,好聲音收入從4.9億下滑到2.5億,毛利率也從46.6%減少到16.8%,甚至到去年只剩下2.2%。
巔峰期的《中國好聲音》導師陣容豪華
唯一有希望繼承好聲音成為營收主力的是《這!就是街舞》。星空華文在招股書里寫道:“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該節目在2018年上線后一炮而紅,同年總播放量超過17億次,位居舞蹈類綜藝節目排行榜榜首?!钡?,《這!就是街舞》系列在優酷上獨播,并沒有上星。網播模式限制了其影響力,且街舞題材又相對小眾,過去三年其為公司帶來的收入1.8億、2.1億、2.4億——收入規模相對固定,無法和好聲音帶起的現象級熱度相提并論。
拋開綜藝業務不看,運營音樂、電影和劇集似乎都比綜藝高效得多。
截至去年年底,星空華文音樂庫收錄了8522個音樂IP,主要是好聲音等節目中錄制的現場音樂以及為旗下藝人制作的歌曲;757部中國電影包括《猛龍過江》、《倩女幽魂》、《胭脂扣》等,部分擁有翻拍權;2020年嘗試了首部劇集制作《閱讀課》,但沒引起什么水花——盡管如此,音樂、電影及劇集的運營毛利率遠高于綜藝,2021年“音樂IP運營及授權”、“電影及劇集IP運營及授權”毛利率分別達到72.1%、64.8%,同年綜藝毛利率只有13.2%。
《這!就是街舞》系列2018年推出后受到歡迎
或許是看到了做幕后工作的局限性,2012年《中國好聲音》播出第一季后,彼時的燦星文化創始人田明就和華人文化等共同創立了夢響強音。公開資料顯示,夢響強音負責《中國好聲音》的藝人經紀、品牌管理和互聯網衍生業務。目前,夢響強音簽約藝人超150人,包含陳冰、希林娜依?高、黃霄云等小有名氣的唱將,這部分收入被劃分在“其他IP相關業務”里,2019-2021年帶來1.1億、7830萬、4250萬營收。相比起隔壁樂華58個藝人吸金11.7億,150人創收不足5000萬,娛樂圈的“二八法則”明顯,新業務的延伸其實并談不上成功。
苦戰上市為了什么
盡管收入下滑,星空華文依然是國內最具實力的綜藝運營商之一,如果以綜藝為基底,講一個以熱門綜藝孵化明星藝人的故事,未嘗不能說服資本市場為其下注。但一波三折的IPO之路,媒介形式的更替、市場環境的改變,讓這個故事從性感變得乏味。
星空華文的前身燦星文化,早在2014年就有上市的念頭。田明當時的想法是分拆上市:燦星文化跟隨母公司星空傳媒赴港上市,夢響強音則在A股上市。但母公司大股東的突然退出打亂了燦星的跟隨上市計劃,燦星的第一次上市嘗試不得不被迫擱淺。
2017年底,燦星再次考慮上市,同年完成Pre-IPO輪融資,融資過后估值超200億。次年2月,燦星向上海證監局遞交IPO輔助備案資料,并于12月完成IPO輔導,向證監會首次遞交招股書,擬獨立上市,但當年上半年出現2700多萬虧損,燦星過會遺憾失敗。
星空華文業務模式
2020年5月,燦星向深交所二次遞交招股書,這次是因為更新財務資料,主動中止了上市程序;2021年7月,燦星向深交所三次遞交招股書,此后更是五次更新文件,但依然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審議公告給出的原因有二:1、股權架構復雜,實控人認定理由不充分;2、收購夢響強音后形成商譽19.68億元,對此商譽的會計處理未能準確反映實際情況。
對此,燦星的股東之一華人文化曾公開回應,燦星未能成功上市,主要是歷史背景造成的層層架構過于復雜不符合上市條件,而非公司存在違規或經營業績問題。
但多次沖擊IPO失敗的經歷,還是讓燦星意識到必須做出改變。
關于股權架構方面,燦星文化在去年8月完成重組,11月以“星空華文”改道港交所,開啟重組公司的第一次、燦星的第四次沖擊上市;商譽減值方面,燦星曾在招股書里表示:“根據中國適用的會計準則,毋須進行減值。”但2020年起燦星開始松口,連續兩年,星空華文就收購夢響強音產生的商譽,確認減值3.9億、3.8億,這也是其由盈轉虧的重要原因。
如此強烈的上市欲望,主要是因為行業結賬周期較長,渴望拿到更多現金流。
以綜藝為例,制作周期在4個月左右。在收入分成模式下,星空華文和投資媒體平臺共同投資、共享收益,利潤分成在40-70%之間。投資媒體平臺分期支付投資款,一般在簽約后15個工作日內支付30%,節目第一集首次播出后支付30%,并于節目前半部分首次播出后再支付30%。2019-2021年,其貿易應收款項周轉天數為234、272、337天;在委托制作模式下,同樣是分期付款,一般會收取7-40%的定金,付款階段在簽訂委托制作合約、完成一定數量的劇集制作、完成整個節目的制作、首次播出該節目及完成該節目的首播時。
較長的回款周期里,推新卻不能停下。星空華文在招股書中直白地表示:“我們可能會因推出新節目而產生大量前期成本,這些節目可能不像我們預期的那樣受歡迎或產生預期回報?!睋Q句話說,爆款都是依靠量變引起質變,沒有數量做基礎,很難談爆款的復制。
再來看成本。一個綜藝節目成本在5000萬-4億浮動,其中營銷成本一般為5%-10%;后期制作成本約10%;受藝人限薪影響,藝人薪酬占比由50-60%降低至35-40%。但拍攝過程中的制作成本(包括導演、舞臺設計師、燈光師、攝影師以及后勤費等費用)增長至35-40%。2019-2021年,星空華文銷售成本(節目制作及運營費用、人力成本、股份獎勵開支)達到11億、9.7億、8.5億,現金及銀行結余6.5億、9億、5.5億——資金并不能算寬裕。
制作的部分綜藝節目
字節成新大客戶
《中國好聲音》的影響力還能再復制嗎?
從整個市場環境來看,很困難。電視綜藝節目的收入主要來自廣告、分授權及衍生品。2016-2017年,電視綜藝節目的市場規模增加6.8%至450億元。但2017-2020年,市場規減少至374億元。一方面,受到網綜熱度影響,電視廣告減少;另一方面,受娛樂行業法規政策及平臺控制成本的趨勢影響,分授權收入減少;而疫情加劇了這種不確定性。招股書中就提到,原本為某綜藝拍攝搭建的線下舞臺,所在城市受疫情影響不得不更換的情況。
在這樣的背景下,“艱難”是行業共通的關鍵詞。光線傳媒、萬達電影、橫店影視、金逸影視、慈文傳媒均在2020年由盈轉虧。星空華文2018年開始轉戰網絡平臺,增加了網綜的開發,合作客戶主要是視頻平臺。網綜的內容更為多元化,但流行趨勢也變化更快。
過去幾年,市場經歷了《偶像練習生》、《創造101》等選秀綜藝的火熱,Z世代的關注度被大幅度掠奪,音樂類綜藝的影響力本就不如過去。而在這個細分領域里,除了《中國好聲音》以外,還陸續誕生了《中國新說唱》、《明日之子》、《樂隊的夏天》等同類型音樂綜藝。
競爭越發激烈之下,原創能力依然是行業核心的競爭力。此前,星空華文前身燦星文化曾陷入《中國好聲音》、《蒙面歌王》的版權糾紛。從國外引進綜藝是這個圈子常見的做法,但《這!就是》原創系列的成功,似乎讓燦星走出了一個新的創作方向。同期,行業內米未傳媒、笑果文化、銀河酷娛三家熱門網綜制作公司,也開始專注《脫口秀大會》、《奇葩說》等原創綜藝的開發。換句話說,“臺轉網”擴大市場背后,同樣也意味著觀眾搶奪更殘酷。
《偶像練習生》
此外, 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從根本上改變了觀眾的觀看習慣。星空華文在招股書中透露,“我們已與中國領先的短視頻平臺(包括抖音及頭條)合作,建立我們自己的頻道并提供我們綜藝節目的短視頻剪輯。截至最后實際可行日期,我們于抖音及頭條的旗艦頻道,《中國好聲音》及《燦星音樂秀》已分別獲得超過438百萬名及143百萬名訂閱者。我們將繼續與短視頻平臺建立合作關係,以利用其快速增長,擴大我們的收入來源?!?
星空華文的前五大客戶中,根據客戶描述,基本可以判定“客戶F”是字節跳動。客戶F在2020年為星空華文帶來收入1.6億,排在第四大客戶;2021年帶來收入1.2億,但排名提升到第三大客戶,營收占比有所提升。自此,星空華文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不再做純粹的B端綜藝代工,而是通過入駐短視頻平臺,直接面向C端互聯網用戶。
綜藝制作依然是一個重運營的產業。在這個行業,成熟的經驗和團隊,能讓老玩家跑在前列?!芭_轉網”+“短視頻”是星空華文的新故事,但這個新故事的魅力,和行業整體所要對抗的不確定性風險相比,哪者更占上風?對于資本市場而言,依然是一場難說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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