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內新聞

李秀滿的舊船票，登不上新時代的船

• 2023-02-16

文｜符瓊尹

編輯｜周亞波

來源：毒眸（ID：DomoreDumou）

多年對頭，突變隊友。EXO和防彈少年團，被戲稱為地團和天團的兩大韓國男團，有一天有可能成為“一家人”，看客始料未及，粉絲五味雜陳。

2月9日，防彈少年團所屬公司HYBE宣布參與收購EXO所屬公司SM娛樂。除了討論收購SM娛樂單一最大股東、SM娛樂創始人李秀滿14.8%的股份，同時還將公開收購SM小額股東持有的股份。

SM娛樂，中國娛樂市場最早的韓國淘金者，旗下的組合H.O.T、東方神起、Super Junior、EXO等在中國的開疆拓土，構成了中國韓流的中堅力量。

SM22年家族演唱會陣容

HYBE，韓流闖美最為成功的代表力量，某種程度上引領了當下韓團到美國發展的風潮。

一個是在中國淘金最大受益者，一個是在美國淘金的最大受益者。在收購消息公布后，甚至有人嗑起了李秀滿和HYBE創始人方時赫的CP，或者把這復雜的商戰看成狗血大戲《后宮·滿芳傳》，有著“第一章，回國；第二章，負傷；第三章，聯姻……”等未完待續的劇情。

“你可以相信童話”，但你無法忽視這一事件背后的龐大力量以及格局演變。

一種解釋指向，這分明是韓國兩大互聯網巨頭的暗戰。比如HYBE與韓國互聯網巨頭NAVER聯系密切，此前HYBE開設的Weverse粉絲社區收購了直播平臺V Live成為其第二大股東，就離不開NAVER的支持。而在HYBE入局前，與NAVER對打正酣的韓國互聯網巨頭KAKAO曾宣布收購SM娛樂9.05%的股份，成為其第二大股東。

一種聲音認為，作為偶像產業地基之一的童話都在搖搖欲墜。當前動蕩下，SM娛樂旗下藝人的回歸計劃或將推遲。2月13日發布solo專輯《Killer》的SHINee成員KEY，在直播時被問到安可演唱會時，他也很無奈：“我也很想開，但是現在應該向誰說呢……不知道，我們公司現在亂糟糟?！?/p>

十年前，韓國偶像界還有毋庸置疑的“三大”，市值一度突破萬億韓元，無論從歷史影響力還是組合集體影響力，都是三大之首；二十年前，SM是偶像行業的老大哥，搶先進軍了日本市場，在韓國歌手還沒有什么日本市場占有率的彼時，旗下歌手BOA已經能兩度受邀登上紅白歌會。

2023年，SM竟然可能成為HYBE的一部分。雖然一切還未塵埃落定，但一個時代，已緩緩落下帷幕。

哪里有什么白騎士

“為什么人會變得不一樣”

按照SM管理層的規劃，現在SM應該平穩進入他們規劃的3.0時代。

2月3日，SM公司共同代表李成洙和卓英俊發布一則視頻，聲布：“李秀滿執行制作人合同終止，感謝您作為股東的支持。”在視頻里，他們還宣布SM將進入3.0時代，1.0時代和2.0時代是以李秀滿的制作為核心，而3.0時代則將由5個制作中心和內外廠牌獨立創作音樂。

此時，還沒有太多人嗅出危險的味道，不少粉絲認為這種去中心化的廠牌更有利于未來藝人的發展。獨立運作、良性競爭的廠牌制度，目前HYBE、JYP、YG都在執行，而且過去幾年，李秀滿個人意志過于明顯的體現在了旗下藝人的回歸中——

李秀滿對元宇宙”的野心，讓近幾年SM團體擁有高概念世界觀敘事的同時，走拼貼風路線，歌詞也“不接地氣”的曲子常常在熱搜上與“難聽”相伴，音源成績表現也在走下坡路。元宇宙概念要配合的是持續的燒錢，與此同時，出道多年的團體EXO，MV則被公司以“極簡主義”概念包裝。

頭銜為“總制作人”的李秀滿，除了音樂，對旗下藝人還有事無巨細的管控。比如在Red Velvet MV拍攝現場動手幫女偶像剪劉海，讓藝人提意見，但意見真的提出來了還會打三個半小時的電話去訓話。這幾年來，他甚至被粉絲戲稱為“想要出道”，不僅頻繁出現在旗下藝人的短視頻挑戰里，去年還在SM家族演唱會中放進了自己的小卡。

第一排第一張

3.0時代的確是“去中心化”，這個中心就是李秀滿。

雖然與藝術相關的行業，很難離開個人的“獨裁”，但廠牌化運作確實是經市場檢驗后，目前最能保證創造力得到良性循環的方式。在“去中心化”消息之初，不少產業內人士、大粉都對這種改革思路應聲看好。

事情，從2月7日開始變得復雜了起來。這一天，韓國互聯網巨頭Kakao公布，公司收購SM娛樂9.05%的股份，成為其第二大股東。

Kakao，可以簡單粗暴地理解為“韓國騰訊”。Kakao從聊天軟件起家，逐步覆蓋移動支付、游戲、娛樂、打車等網絡產業，旗下的Kakao Talk是韓國最大的即時通訊應用，Kakao Pay是目前韓國最大的支付工具。此外，Kakao還擁有韓國市占額領先的音樂流媒體Melon。Kakao創始人金凡秀也以91億美元的身家，成為2022年《福布斯》統計的韓國首富。

但李秀滿對這個收購，似乎并不滿意。2月7日，李秀滿的法律代理公司hwawoo發布官方立場：“公司存在經營權糾紛的情況下，管理層的經營權或控制權防御等影響公司控制權為目的向第三方發行新股和轉換社債是侵犯股東認購新股的權利，屬于違法行為。”

公告發出這天，李秀滿從美國返回了韓國。

場面混亂了起來。3天后，李秀滿的“白騎士”出現了。白騎士是在公司并購時產生的一個金融術語，當公司成為其他企業的并購目標后，公司的管理層為阻礙惡意接管的發生，去尋找另一家“友好”公司進行合并，這家“友好”公司就被稱為“白騎士”。

HYBE與李秀滿于10日發布共同聲明，稱簽訂了以4228億韓元收購SM娛樂創始人、前總制作人李秀滿持有的14.8%股份的合同。至此，HYBE將成為SM的最大單獨股東。李秀滿方面的一位相關人士表示：“李秀滿雖然將股份轉讓給了HYBE，但他還擁有SM擁有經營權，已經（和HYBE）達成了協議?！?/p>

但共同聲明發布半天后，“白騎士”似乎就松開了李秀滿的手。當日下午，HYBE對聲明進行了補充解釋：今后3年內，李秀滿只能在海外進行制作業務，其繼續行使經營權或作為制作人回歸SM的內容并不屬實，行使SM經營權或介入人事安排的內容也不屬實。

如此一來，李秀滿在故事里又增添了一絲悲情色彩，連離職員工的喊話都是徒增傷感。

在SM從業25年以上的俞永鎮在2月10日表示：“在目前情況下不可以一起合作。沒有李秀滿老師進行制作的SM不是真正的SM。難以同意現管理層3日發表SM 3.0時代展望中把李秀滿老師的制作排除在外的部分。”

不知道俞永鎮會不會想起由他作詞作曲的EXO出道曲：“MAMA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為什么人會變得不一樣？”

SM股東爭奪戰

“退后一步，看看現在這個時代”

眾所周知，李秀滿致力于維護“家族愛”。SM旗下藝人統一歸到“SM TOWN”品牌下，一般每年會發行SM Town音樂合輯并舉辦巡回演唱會。

自2011年起，家族演唱會結尾通常都會演唱公司初代偶像組合H.O.T的《希望》：“我們一起創造的世界，把它描繪在天空上吧。很耀眼吧，太過美麗了吧，用牢牢抓住的雙手，我們一起來創造吧?！?/p>

歌詞充滿希望，聽起來也是偶像對粉絲滿滿的告白。臺下流淚的粉絲們大概也忘記了，三位脫離SM的原H.O.T成員組成J.T.L進行新專輯宣傳時，一開始即遭到各大媒體封殺。原H.O.T成員張佑赫曾把“20韓元（合人民幣不到2分錢）版稅”寫道歌詞當中，暗指他們得到的出售唱片的版稅之少。

溫情之下，充滿了利益的糾葛和博弈。就像這次李秀滿宣稱“不知情出局”，他沒有透露的是，他與S.M理事乃至股東們的糾紛，由來已久。

去年10月，SM娛樂發布公告，稱將提前終止李秀滿總制作人的個人公司Like Planning的合約。Like Planning是李秀滿的全資控股公司，SM娛樂公司每年要向Like Planning支付銷售額的6%，而在過去的20年間，Like Planning從SM娛樂公司收取了約1千500億韓元的手續費。

2022年上半年，有110億韓元以上的手續費流向了Like Planning，同期SM娛樂凈利潤為386億韓元。

如此大的一筆資金流向，也是對SM娛樂其余股東收入空間的擠壓。這些年來，股東們多次對此提出抗議。早在2019年，SM娛樂的大股東KB資產向SM娛樂公司提出了收購李秀滿個人名下的公司等要求，但遭到了拒絕，此舉導致投資者失去信心紛紛拋售，使SM娛樂公司的股價在一個上午暴跌了7.34%。

而即便去年年底合約已宣告終止，據SM股東之一Align Partners稱，合同中存在對先前制作、正在流通的內容支付專利費的條款。事后結算約定仍然生效，SM目前仍然按照約定支付專利費。“前總制作人李秀滿實際上沒有任何勞務義務，對現有發行的唱片音源收益到2092年為止收取6%的專利費，到2025年末為止對管理收益也要收取3%的專利費?！?/p>

是的，2092年，沒有寫錯。

有這么一筆重要收入，李秀滿手上“僅有”18.46%的股份也顯得合理了起來。有人總結，李秀滿過去二十年內每一次拋售股份，幾乎都是在SM執行全球本土化取得階段性成功的時間節點。

2005年，東方神起與BoA在日本市場取得巨大反響，SM股價迅速躥升，這一年6月，李秀滿持股率降低了6.63%，當年11月又賣掉80萬股；2010年，SM市值首次突破萬億韓元，繼2010年12月賣出50萬股之后，李秀滿又于2012年1月賣出40萬股，通過兩次出售得到255億韓元的回報，當時正是少女時代在韓國、日本、中國都人氣高漲的鼎盛時期。

自2019年之后，李秀滿的持股一直穩定在19%左右，仍是SM第一大股東。然而，不論是他手中的股份，還是SM娛樂第二大股東的位置，都一直被多家巨頭虎視眈眈盯著。

2020年，韓國媒體就有報道，韓國互聯網巨頭NAVER將斥資1000億韓元收購SM娛樂股份，并成為僅次于李秀滿的SM娛樂第二大股東。到了第二年，NAVER沒了聲音，反而是其他巨頭躍躍欲試，Kakao將收購SM股份的消息傳開后，CJ ENM、HYBE也參與到收購戰之中，有媒體稱SM身價最高將飆升至4兆韓元。

CJ ENM一度是走得最遠的那個。2021年11月，韓媒報道稱CJ ENM最早將于22日簽訂收購SM娛樂的合同，交易對象是李秀滿持有的股份。交易完成后會繼續讓李秀滿負責SM娛樂內容事業的全盤運營。

再回看當下，HYBE拿下李秀滿14.8%的股份，且還在持續收購小股東股份中。Kakao眼看著混戰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收場，放出了將收購另一家中型娛樂公司CUBE的消息。此前KaKao就簽訂了800億韓元的(G)I-DLE（CUBE旗下女團）內容流通合同，消息一出，CUBE娛樂股份直接暴漲。

KaKao或將收購CUBE新聞

巨頭之間的拉扯，還在持續進行中。

HYBE捕蟬，Naver在后

“did you see my bag”

HYBE入場，的確可以理解為Kakao和Naver這兩位纏斗多年的互聯網巨頭，在泛文娛領域的又一次短兵相接。

如果對Kakao的粗暴理解是韓國騰訊，那NAVER就是韓國百度。不過不同的是，同樣是以搜索引擎起家，并在本土市場完勝Google，但NAVER及時趕上了移動互聯網發展的車，在文娛（流媒體、音樂、網文漫畫）、電商等領域拓展業務，且電商領域穩居韓國前二——換句話說，這個“韓國百度”，還疊了一層“韓國阿里”的buff。

兩家互聯網公司，坐擁當下互聯網環境里最大的流量入口。就像國內騰訊、阿里搶占泛文娛行業的上中下游的位置，讓內容和流量形成良性循環進而帶動資金循環，同時擴大自身文化影響力一樣，Kakao和Naver這些年也一直在不同的泛文娛領域競購，在網漫領域就一路從日韓打到東南亞北美。

KPOP的韓娛四大社內部，也已形成兩大陣營的對抗局面，分別是Kakao-SM-JYP以及Naver-HYBE-YG。

2020年，SM娛樂與JYP娛樂成立了合資公司“Beyond LIVE Corporation”，這是雙方的首個合資公司。次年，JYP娛樂成為SM子公司Dear U的第二大股東。Dear U在2019年以后，一直將粉絲社區平臺Bubble作為主力服務，為JYP、FNC娛樂、Jellyfish娛樂、WM娛樂等公司開發單獨的Bubble服務。2021年，SM也與Kakao進行了數次單獨協商，收購看起來勢在必行。

與Dear U直接競爭的，是HYBE開設的粉絲社區平臺Weverse。2021年，Naver宣布將其V Live服務轉讓給HYBE，并把技術整合到Weverse平臺。此后，YG也宣布BLACKPINK入駐Weverse——畢竟，Naver也是YG第二大股東。

以上，似乎是兩大對抗陣營就此形成。但變量在于，HYBE本身，其實早已是將“娛樂公司”影響力上升到另一個層級的商業體。在上市前的招股書中，HYBE對標的對象就是Naver這樣的平臺型公司。

“平臺故事”也是現如今，比藝人故事和文娛內容更為吸引韓國投資人的敘事，這也是韓國四大社形成兩大陣營的原因，其短兵相接的戰場恰巧就在社區平臺上。

韓國證券界在2021年判斷，現在應從中長期角度看待娛樂公司，過去藝人風險導致股價不動的時代已經過去，往后不僅依賴單一流量藝人撐起銷售額，而以平臺實現利潤結構多元化。說白了，做藝人是一門高風險高收益的工作，資本需要公司能找到更多能持續給到穩定收入的業務。

HYBE也確實集資本熱愛的元素于一身，除了平臺故事，HYBE這幾年也在持續收購藝人公司，用規模來對沖藝人風險，不僅坐擁男團、女團和HIPPOP歌手，還買入了Justin Bieber和Ariana Grande所屬唱片公司Ithaca Holdings。

在HYBE最為拿得出手的“產品”——防彈少年團身上，“IP運營”的理念也被做到了極致，網絡漫畫、手游、NFT商品等多重領域都有所覆蓋。

BTS紀錄片

此外，在近幾年熱門概念“元宇宙”上，HYBE和Naver也有所布局。2020年，HYBE向向Naver Jet，即虛擬社區Zepeto的運營公司投資了約3888萬人民幣，2021年，Naver Jet對區塊鏈公司Superblock進行了股權投資，以確保其NFT業務。

兩大陣營的交火，還在繼續。對粉絲平臺社區的爭奪，或將在SM的收購戰中見分曉。

舊時代的船票，新時代的船

“現在就是開始，無限的我”

論起元宇宙，李秀滿甚至可以說“明明是我先來的”——早在“元宇宙”概念本身紅火之前，李秀滿就已經在做著元宇宙的事情。

這與李秀滿的多學科背景分不開關系。70年代初，李秀滿作為歌手出道，隨后作為主持人活躍在業界。1980年，在韓國彼時高壓的政治環境下，他成立了韓國首支重金屬樂隊。樂隊沒活躍一年，他就到美國攻讀計算機工程學位碩士了。

也許正是因此，SM的核心理念是“Culture Technology”，即文化科技。李秀滿認為在IT支配的90年代以后，將會來臨更精巧而復雜的CT時代。他還據此提出了“韓流三階段”發展論。這三階段為：出口韓流文化商品的第一階段；通過與當地公司或藝人合作，擴大市場的第二階段；與當地公司成立合作公司，向當地人傳授韓國CT的第三階段。

在2011年的一場行業論壇中，李秀滿強調，如今重要的是“made by（生產者）”， 而不是“made in（原產地）”。比如，韓流明星也有可能是中國人（made in），但塑造明星的是SM的CT（made by）。2014年后改變內娛格局的“歸國四子”，證明了李秀滿布局里“第二階段”的成功。

2016年，SM舉辦了“New Culture Technology”發布，宣布將推出大型男子組合NCT，這已經屬于李秀滿計劃當中的“韓流第三階段”。在發布會上李秀滿稱，NCT是“韓流本土化”戰略下推出的全新概念組合，無人數限制，面向不同的市場推出不同的小分隊。

按李秀滿原本規劃，NCT將于2016年春天推出首個小分隊，并以此為開端，在上半年推出首爾組、東京組，下半年在北京、上海等華語圈主要城市活動的小分隊也將出道。此后，SM還將陸續推出在東南亞、南美洲等世界各個地區主要城市活動的小分隊。

李秀滿希望NCT可以“無限擴張”，把SM培養偶像的成功經驗帶到世界各個城市，讓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NCT”，且NCT的成員也可以實現畢業和輪換。不過迄今為止，這項實驗應該可以初步宣告失敗了。

企圖實現“滿18歲就畢業”的NCT DREAM，在粉絲大規模的抗議聲中固定了下來。迄今為止活躍的幾個小分隊，也沒能實現全球范圍內的“無限擴張”。

NCT是李秀滿第四次企圖實現畢業制而失敗。也許是因為出身于工科背景，他總是希望在偶像產業里減少人的不確定性，轉而用制度、系統等方式來保證一個組合的穩定。但重復的事實證明，粉絲總會被那些不可預估的“不確定性”吸引，被具體的人，以及人與人之間微小而具體的互動所吸引，而不是為高概念的組合敘事買單。

高概念的組合敘事，從2012年的EXO之后，存在于SM各個組合當中。EXO給了成員們“超能力”的設定，超能力來源于“擁有超能力的異星人守護生命之樹”，出道曲中《MAMA》也出現了如今SM開創的虛擬世界“曠野”。

EXO中樸燦烈的火鳳凰

此后，從f(x)到Red velvet，從NCT到aespa，每一首歌都能歸屬到一個龐大世界觀當中，環環相扣。策劃們挪用了從古代神話到當代流行等多種元素，讓SM旗下組合擁有自身“神話”設定的同時，還擁有了影射當下的現實性。

2020年出道的aespa就更為“重工業”了。aespa借用了阿凡達的概念，設定現實世界中人類上傳的所有數據信息能夠構成與自己形態相似的虛擬分身（Avatar）。aespa出道至今所有新曲，都是人類與自己虛擬分身在“曠野”中戰斗的故事。SM也為四名成員重金打造了四個Avatar的虛擬形象，并時時提醒她們：你們是一支8人女團。

李秀滿曾公開表示，要像DC、漫威一樣，打造SM Culture Universe（SMCU），成為音樂界的DC，而aespa就是SMCU的第一個公開產品。出道至今，已經發布了多支概念解析視頻和漫畫物料，用以完善其世界觀。李秀滿堅信，“未來是機器人、名人和Avatar的世界?！?/p>

在李秀滿的暢想里，“只要客戶愿意，那么和自己的偶像長得一模一樣的AI機器人會一直陪伴在我們的虛擬世界。另外，藝人和粉絲可以在虛擬的世界上進行互動的交流?！?/p>

但一個迷思是，在現階段，用戶們真的因為偶像自身的“人性”的入坑，進而被一個不會塌房的AI機器人所吸引嗎？

出道至今，aespa雖然有了大熱曲，被戲稱為“kpop國歌”的《Next level》在手，但每次回歸，都難免伴隨著“難聽”熱搜，其歌詞如果不了解其世界觀，也只會看得一頭霧水。如今，雖然aespa仍是五代女團銷量大戶，但如果從音源成績看，已經落后于2022年韓國橫空出世的新女團New Jeans。

Melon流媒億播放量破5億

與KPOP近些年大玩概念，酷愛“girl crush”形象，再出一些復雜的“拼貼曲”相比，New Jeans從造型到歌曲，都像是一次返璞歸真。從MV場景到舞蹈編排再到歌詞內容，都像是五個單純喜歡音樂的小女孩湊到了一起，自己編舞自己樂，思考的也都是初次心動、終將到來的分離、自我身份認同等青春期常見的問題，沒有太多復雜的世界觀可言。

之所以提及New Jeans，正是因為其背后的制作人閔熙珍，在一定程度上有著與李秀滿背道而馳的理念。

“我很反感K-pop所談論的世界觀?！遍h熙珍曾表示，對她而言，New Jeans是迅速拋出話題點的組合。去年年底推出的新曲《ditto》，在melon榜達成女團歷史第二的好成績，就是對她們發布出道專時遭遇的質疑和收到的喜歡的回應。

《ditto》

閔熙珍也在這次采訪中談及了偶像行業不可避免的“加工”。“基本以未成年為對象進行挖掘和培育，所以具有依靠公司系統進行教育和發展的行業特性?！钡Ｍ贜ew Jeans這里，盡量不去勉強包裝?！拔艺J為，不對學習和啟發的過程感到羞恥，將成長過程自然地展現出來，是能夠化解長期受到指責的K-pop產業的矛盾的開始?！?/p>

人性和“非人性”的博弈，其實尚未有對錯之論。李秀滿費盡心思要打造虛擬世界，其實是為了一個更大的野心，這個野心貫穿了他從中國淘金再到元宇宙淘金的全過程。

這里面甚至包含了一些略帶民族主義的野心，指向著讓韓國在“另一個世界”成為大國的野望。在2020年一個主題為“未來的娛樂世界”的演講中，李秀滿表示：“未來，與名人相關的業務將會更重要。大數據與機器人技術的發達將會在名人經濟中扮演重要角色，特別是通過AI技術進化的聊天機器人?！?/p>

“機器人之前相互交流學習，機器人之間建立的網絡將會形成一個超巨型虛擬世界。在這個世界，會有像韓國這樣人口較少的國家，因為有相當多的種子用戶，人均有多個機器人，在虛擬世界中有5億以上的人口，擁有更強的綜合國力?！?/p>

這正是哄搶SM股權的互聯網巨頭們，努力想要爭取的未來。雖然如今，那個龐大的、統一的虛擬世界還未成型，但他們需要先在那里搶占一塊地盤，即使還沒有人見過那個地方的樣子。

與二十年前SM在中國淘金時要做的事不同，這件事需要有極強的技術壁壘?？v使李秀滿早早對此有預判，SM也一直在這條路上步履不停，走在幾乎所有韓國偶像的前頭，但也很難改變這個終究是互聯網巨頭們的游戲的事實。

更需要面對的現實是，這位曾經的“KPOP之王”已經年過古稀。一定意義上，李秀滿曾領先于時代，也預言了時代。然而，當新時代真正來臨，港口人聲鼎沸，71歲的李秀滿就站在那里，攥著舊時代船票，卻找不到真正屬于他的船。

參考資料：

1.《HYBE：打破韓國“偶像經濟”資產規模上限，“大公司”之路還有多少想象空間？》東西文娛

2.《2021韓娛四大社：內卷結束，大航海時代開啟》東西文娛

3.《??21: 現在我們最好奇的創作者們 ① 閔熙珍》aka Lunacy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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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李秀滿 | EXO | 防彈少年團 | 韓國男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