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欣媛
編輯|張嘉琦
“歡迎回到喜劇監獄”——這八個大字赫然貼在米未公司大廳的立柱上,成為人來人往的“打卡景點”。不少喜人會在這里輪番拍照留念,也包括馬東。
被大家戲稱為“典獄長”的馬東,還記得喜人們再次回到創排間的樣子,“臉瞬間就變了。突然進入創作狀態之后,明顯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這幾乎是所有“喜人”心照不宣的共同感受:在米未進行喜劇創排時,迸發出的喜劇靈感讓人雀躍,絞盡腦汁的推翻與重建也足夠令人崩潰。
之前閆佩倫在跟毒眸在回憶創排經歷時也提到,那段時光艱難與快樂并存,創作熱情還需要時刻與殘酷現實進行對抗,“準備好幾個月,最后只選二十幾個組,所有人都可能會面臨‘白干’?!?/p>
即便如此,每年的笑花學院仍然會準時地擠滿“喜人”,既有老人,也有新人,他們繼續在創作的焦慮與激動間來回游蕩,不變的是,他們對喜劇的熱情從未消散。
喜人們“摩拳擦掌”的同時,觀眾們也在翹首以盼。過去的一年,綜藝市場上并沒有一檔破圈的喜劇綜藝,無論是脫口秀、Sketch等新型喜劇,還是相聲小品這類傳統喜劇,整個綜藝市場都很久沒有出現過“笑聲”了。
于是,當《喜人奇妙夜》出現時,觀眾的熱情變得前所未有地高漲。開播前,騰訊視頻上《喜人奇妙夜》的預約達到了100多萬,首播當日站內熱度值破21000,進入騰訊視頻愛看俱樂部。
“觀眾有預期,對我們來說是壓力,也是鞭策?!瘪R東告訴毒眸(id:DumoreDumou)。在節目開播的前三天,毒眸再次來到米未,與馬東聊了聊喜人,也聊了聊喜劇。在談及這一年多的變化時,馬東的回答一如往常的干脆與堅定,“沒有變化。
“為什么節目需要變化呢?好不容易摸到了觀眾的脈搏,讓觀眾滿足了,為了追求變化,非要把它變了,這是一種創作的誤區?!瘪R東說道。追求變化,并非是絕對正確的態度,變與不變的背后,更需要看清的是創作的初心。
在米未缺席喜劇綜藝的這一年多里,觀眾仍能處處看到“喜人”的蹤跡。
“逐夢亞軍”蔣龍張弛、“皓史成雙”史策王皓戲約不斷,以主角身份出演了《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故鄉,別來無恙》《狗剩快跑》等熱門作品;“少爺和我”鑫仔張哲華、“胖達人”土豆呂嚴踏入短劇領域,出演了《少爺和我》《大王別慌張》;閆佩倫、蔣詩萌等其他“喜人”也在劇集、電影、綜藝等地方活躍著。
“喜人”集體進入內娛市場,并開始被更多人所關注,一方面得益于兩季《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的節目播出熱度和長尾效應;另一方面在于,“喜人”在駕馭基本的類型角色之外,還具備扎實的創作能力和表演能力,這讓他們有了詮釋更多角色的可能,也契合了市場對“喜人”的需求。
一群“腳脖子演員”借由節目帶來的熱度,快速成長為影視市場的“腰部演員”,并逐漸建構了如今的“喜人”生態。然而,想要躍升至真正的頭部,仍是道阻且長。
“馬太效應始終存在,站在頂尖的永遠只有那幾個人?!痹隈R東看來,馬太效應存在于各個領域,并不局限于喜劇演員。但不可否認,喜人生態相較于其他人才生態,形式要更為嚴峻,要求也更為嚴苛。
馬東對毒眸感慨道,歌手可以在每一個音樂節、演唱會去重復唱同一首歌,但是喜劇創作者花半年寫一個段子,一演完就要重新來?!斑@是由藝術形式決定的,沒辦法。”
正因如此,對喜劇演員的磨礪,往往比其他類型演員的標準更高,從前兩季的《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到如今的《喜人奇妙夜》,鍛煉“喜人”創作能力的創排,仍是節目不變的重點環節。
“我們對笑花喜劇團的招募看重幾個點,第一是天賦,第二是能不能找到匹配的創作伙伴,第三是能不能學習到創排方法,在即興喜劇中進行‘升番’、創作‘game點’,第四能不能在舞臺上呈現站得住的表演,把自己的設計意圖通過表演表達出來?!瘪R東說道。
這套選拔標準嚴格、殘酷且現實,卻是挖掘喜劇演員潛力不可避免的歷練過程。一次又一次的創排,考驗的不僅是演員的喜劇創作能力,還有舞臺表現能力。在多維度的高壓標準下,演員們不得不調動所有的創作經驗和生活感受,不斷地修正與調試作品,在作品中成長為更符合市場與觀眾期待的喜劇演員。
無論是“新人”,還是“老人”,只要進入創排的環境都會回歸到同一個身份——“喜人”。
在這種環境里,演員與編劇的界限也變得模糊,一些慣常的職業刻板印象開始被打破,演員需要考慮故事創作,編劇也要考慮表演形式,經過創排的作品到最后大都很難分清專屬于誰,而是合作產生的共創內容。
“喜劇這個行當從來都是角兒的藝術。你能要求周星馳、卓別林只會表演嗎?肯定不是,他們都有一個高度完整統一的創作過程。”馬東說道。
這種嚴苛的創作環境對于“喜人”而言,是一種折磨,但也是一種幸運。一個純粹以創作者為導向、以優質內容為目標的創作環境,可以最大程度地激發演員們的創作熱情,調動他們的創作樂趣。
在馬東看來,喜人的淬煉就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在《喜人奇妙夜》的喜人名單中,不乏一些觀眾熟悉的面孔。參加過兩季《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的張祐維和閆佩倫組成“又一輪Plus”;第二季的“九口人”“酷酷的天放”又回來了;劉旸和松天碩有了新組合“四士同堂”,呂嚴也組了新組合“量子力學”。
老選手扎堆回歸,在馬東看來是一種“并非本意”的選擇?!拔覀儧]有一刀切的原則和標準,既希望有更多的新面孔被觀眾看到,也并不排除老面孔?!瘪R東說。
在導演組長時間的選拔過程中,馬東反復與導演組強調要“空杯”——倒干凈過去的思維定勢,以全新的姿態面對喜人的作品,無論是新喜人還是老喜人。
但老面孔與新節目的的碰撞,難免會產生一些與預期的偏差。觀眾會帶著既有的心理預期審視老選手,而老選手在面對觀眾更高的期待標準時,也會動搖或有所顧慮。馬東對此非常坦然,在他看來,更重要的是先明確一個問題:到底誰是觀眾?
“看了節目的觀眾是沉默的大多數,是你看不見的,我覺得創作者必須內心要有定力,知道什么是觀眾。我們是全新的面孔,觀眾就會買單嗎?所以不要去預判,還是要從作品出發,誰作品好,誰就上。”
終歸到底,觀眾對“喜人”的關注并不會因為身份產生根本性偏差,觀眾更多的認知往往建立在作品之上,作品不斷更新大眾對演員的認知期待?!八邢矂∽罱K都是以人為核心的表現形式,最后打動的也是人。喜劇的獨特性就在于,它是人跟人之間的交流,人對人的吸引。”馬東說道。
“新鮮感”是每一檔節目在具備IP屬性之后都會面臨的生存魔咒。而對《喜人奇妙夜》來說,他們看重的并不是“人”的新鮮,而是“作品”的新鮮。
這是一檔以內容為導向的節目優勢所在,節目形式和規則的創新,或許可以帶來短暫的新鮮感,但只有保證內容不斷創新,才能讓觀眾產生更持久的情感鏈接。
而想要實現內容的創新,最重要的就是始終保持對當下社會情緒的敏銳性?!八械奈幕a品都是當下產品,對于社會反應的體察?!瘪R東說道。
之前的《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實現破圈的作品,都是對當時大眾情緒的具體化呈現,比如講述網頁彈窗、超前點播、直播帶貨等互聯網亂象的《互聯網體檢》,反映養成類選秀節目對偶像練習生和觀眾影響的《偶像服務生》等等。
大眾的社會情緒在生活節奏加快、互聯網信息爆炸的背景下,正在進行更快速的轉向,這些都影響著喜人們對作品的思考和呈現?!爱斈辍贰萘艘粋€大廠的節目《叢林法則》反響不錯,那時候社會關注的是大廠,現在是什么?考公。整個社會是在流動的,作品就是社會流動這條河上的船,所以,你要看船在哪兒,就要看這個河是怎么飄的。”馬東表示。
在今年的《喜人奇妙夜》里,“打工人”就成為了創作者們反復去拆解的情緒點。“莎全莎美”的《年終大獎》講述職場關系中上司下屬之間的尷尬與無措;“蔥姜蒜”的《熬人奇妙夜》講述當代年輕人在一天高壓之后深夜的情緒波動。這種作品與現實情緒上的互動,促成了喜劇內容的翻新,這或許就是《喜人奇妙夜》最大的“變化”所在。
社會發展為喜劇源源不斷地供給著創作養分,而喜劇的解構能力,完成了大眾對現實的情感處理,無論是冷嘲還是熱諷,無論是冰冷還是溫情,其故事內核往往都映照著最當下的社會情緒。
回溯過去廣泛流傳的喜劇作品,無不遵從這一創作規律。侯寶林、馬季代表的相聲時代,在說學逗唱間完成對社會的深刻洞察,《宇宙牌香煙》等作品將改革開放社會變動下的生活沖擊娓娓道來;宋丹丹引領的小品時代,則從細微之處觀察普通百姓的情感劇變,《昨天今天明天》《鐘點工》等作品反映了城鄉建構下的隔閡與差異;而如今的Sketch、漫才讓更多的年輕人自己走到了臺前,自由地表達自己的生活壓力與對未來的迷茫。
無論什么時代,喜劇作品都承擔著觀眾的情緒出口,而作為一個重要的閘門,喜劇的意義要遠勝于文娛市場對它的類型總結?!跋矂∈且粋€又長又厚的雪道,你從最開始扔一個雪球,在這個雪道上滾,它自己就會滾成一個大雪球。人們對快樂的需求太本質了,太強烈了。”
在馬東看來,觀眾對于喜劇的需求一直都很旺盛,而且這個需求并不會因為短視頻、短劇等新型文娛產品的誕生發生變化,喜劇短視頻也并不會搶奪喜劇綜藝的市場注意力——對觀眾看來說,只要滿足了“樂”就足夠了。
在這種蓬勃高漲的情緒需求下,已經窺見喜劇本質的米未,在一開始就已經明確了方向:腳踏實地跟隨時代的節奏,為觀眾持續性地提供正向的情緒價值。變與不變對他們來說,都無足輕重,他們真正在乎仍舊是人與內容的關系。
就像馬東說的那樣,“這個需求比我們想的要大,所有做喜劇的人,都像在精衛填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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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責聲明】
關鍵詞:馬東 | 喜人奇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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