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房是網紅的宿命，全球第一也一樣
- 2024-08-31
文｜孟知了
編輯｜劉南豆
圍繞在Mr.Beast（野獸先生）身上的標簽很多，比如，流量網紅的終極形態，全球粉絲超過3億，單期視頻播放量輕松過億的YouTuber第一人。又比如，白手起家的勵志典范，這位本名吉米·唐納森的26歲年輕人在短短數年間就搭建了一個年收入超過5000萬美元的商業實體。再比如，他自稱是“YouTube最大的慈善家”，在收獲流量紅利的同時還幫助了大量的殘疾人和貧困人士解決他們最迫切的問題。
（圖源：YouTube）
但如今，這一副看起來完美的神話敘事開始有了崩裂的危機。從今年7月開始，關于Mr.Beast的爭議就開始大規模發酵。先是團隊中的成員Kris被控戀童，之后又有前員工出面爆料Mr.Beast視頻涉嫌造假以及售賣自家巧克力的方式涉嫌誘導未成年人賭博，此后，如內定獲獎者、虐待比賽參與者等丑聞接連被爆出。
Mr.Beast在油管上最新一期視頻的點踩量已經超過兩百萬，這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情況。有好事者還模仿Mr.Beast的模版推出惡搞視頻《1美元律師vs100萬美元律師》，看起來，事情正朝著對Mr.Beast越來越不利的方向發展。
作為YouTube最頭部的內容制作者，Mr.Beast開啟的視頻創作思路和制作范式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的模仿者層出不窮，其中不乏中文互聯網上的自媒體從業者，而當榜樣的光環逐漸褪去，這些追隨者們可能要開始尋找新的明燈了。
復雜而廣泛的爭議
熟悉Mr.Beast的觀眾對在視頻中經常出場的Kris可能會保有一定印象，他是唐納森的兒時密友，也是Mr.Beast團隊的核心成員之一。數年間，Kris的外在形象逐漸由“男”變“女”，結婚又離婚，最終成為了一名跨性別人士。
他起碼自2016年就開始在推特上與一位叫shadman的畫師多次互動，并轉發后者的作品。而這位畫師是一位臭名昭著的非法內容制作者，其作品廣泛涉及強奸幼女和幼女猥褻等內容，Kris還曾把shadman的一幅畫直接掛在宿舍，在視頻中堂而皇之地出鏡。更關鍵的是，Kris對一位當時還是未成年的網友，在聊天時使用過大量性騷擾性質的詞句的丑聞也被曝光出來。以此為起點，此后，關于Mr.Beast的爭議和丑聞逐漸在輿論場上被引爆。
Mr.Beast視頻內出現shadman的畫（圖源：YouTube@GameSecret玩家機密）
7月25日，一名名為“DogPack404”的博主發布了一則《我曾為MrBeast工作，他是個騙子》的視頻。在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長里，這位博主主要提出了以下幾點指控：其一是操縱節目參與者構成和走向，使團隊員工和其親友更容易獲得巨額獎金，Mr.Beast聲稱自己是隨機從訂閱者中挑選參賽者，但在一期視頻里同時出現了自家的招聘經理和唐納森的女友；其二是在節目中標榜一切真實，卻存在腳本以滿足戲劇沖突和使用了大量特效輔助拍攝以節省成本，比如用粉碎機毀滅蘭博基尼和火車沖入深坑的場景都是電腦特效合成；其三，Mr.Beast和亞馬遜流媒體合作的新節目中管理不善，使參與者待遇很差且得不到食物和藥物，并且有多人在錄制途中受傷等等。
（圖源：YouTube）
其中可能最有殺傷力的是對Mr.Beast涉嫌非法博彩的指控，Mr.Beast在一期視頻中模仿電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廠》的玩法，聲稱只要購買他們自己品牌的巧克力，獲得其中的貼票，不僅有機會獲得豪車和游艇，還有機會獲得真正的大獎——一家真正的巧克力工廠。其實無論可口可樂、麥當勞或者奧利奧都曾組織過類似的抽獎，但Mr.Beast巧克力所涉及的金額要遠比此前品牌龐大的多。而且由于Mr.Beast巧克力的消費者中存在著大量的青少年，指控就顯得更為嚴重。事實上，在美國，私營企業是不能經營彩票活動的，Mr.Beast是否在鉆法律條文的空子，是值得質疑的。
巧克力抽獎獲獎視頻（圖源：YouTube）
在DogPack404發出視頻后，Mr.Beast的一名員工chucky回應稱，DogPack404只在公司工作了不到一個月，并且沒有參與其視頻中所提及的大多數節目，所謂的指控也都是無稽之談。比如，chucky談到參與魷魚游戲那一期的456人中，唐納森只認識其中的十幾個；而Mr.Beast使用特效并不是秘密，在幕后花絮中早已有做展示，還有浣熊不是有償演員，沒有用特效幫參賽者眨眼等等。
只不過，這份回應給人一種避重就輕的感覺，最重要的有關非法彩票的指控，這位員工并未提及。以至于這樣的回應方式也備受質疑，有油管博主稱，這份回應沒有錄音、沒有截圖和其他證據，僅僅是一篇推文，沒有任何說服力。而之后Mr.Beast在自己推特上發布的回應，也被批評是官樣文章，明顯出自公關團隊之手。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Mr.Beast除了自己和員工發了幾篇推文外，就是開除了Kris，盡管后者聲稱是主動離開，以及宣布將對DogPack404采取法律措施，更完整的回應可能在路上。也可能Mr.Beast方面希望冷處理，是非曲直，尚難下定論。
整個事件已經陷入到羅生門的狀態，有人認為油管方面在保護這位愛將，將對其不利的視頻做了限流處理；有人不在乎Mr.Beast視頻中是否存在劇本和造假，只要其關于慈善的內容沒有問題自己就不會脫粉。DogPack404已經發布了新一期視頻，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唐納森本人，稱其為一名反社會者，對于觀眾而言，只能靜待Mr.Beast的進一步回應。
故事的原點
Mr.Beast于1998年出生于堪薩斯州的威奇托，成長于一個單親家庭。2012年，年僅13歲的他創建了YouTube頻道，起初發布一些游戲和搞笑視頻，但反向寥寥。2016 年秋天，MrBeast不顧母親反對，從東卡羅來納大學退學，開始全職從事 YouTuber 職業。
轉折發生在2017年，這一年，Mr.Beast發布了一段視頻，視頻中他花費了40個小時從1數到10萬。這個看起來“有點兒大病”的挑戰卻意外走紅，為他贏得了第一波關注。在獲得了一筆1萬美元的商業贊助后，Mr.Beast開始了一次社會學實驗，他在街上隨機選擇了一位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并將錢捐贈給他。整個過程都被記錄了下來，在獲得了大量關注和轉發之后，Mr.Beast視頻的范式也被初步確定。
“I Counted To 100,000!”視頻截圖（圖源：YouTube）
一類是繼續這種任性的慷慨，比如，用蘭博基尼開網約車，下車時把車鑰匙送給乘客，或者讓外賣員把披薩送到一棟住宅，取餐時告訴他“房子歸你了”，很多人把唐納森稱為“一張行走的彩票”，像獵人一樣尋找他的蹤跡；一類是極限挑戰，有時是Mr.Beast親身參與，比如在深埋入地下的棺材里生活七天，有些是挑選出的挑戰者兩人一組，每在荒野中生存一天就能獲得一萬美元；還有挑戰賽模式，2021年，他在自己的影棚里復刻了電視劇《魷魚游戲》，邀請了456名參賽者，花費超過350萬美元，這也是Mr.Beast迄今為止播放量最高的視頻之一。
（圖源：YouTube）
而對Mr.Beast提供廣泛而持久聲譽的就是他的慈善活動，無論是為非洲地區打下一千口深井，還是為欠發達地區居民提供一百所住房，抑或是清理海洋中3000萬磅垃圾，盡管期間仍有批評稱其帶著舊時代救世主的心態，但收獲的好評明顯更多。Mr.Beast視頻平均半個月一期，制作精良，甚至被認為達到了電視綜藝的水準，有時1個15分鐘的視頻需要12000分鐘的拍攝素材。因而高成本也是必然。
Mr.Beast懂得如何取悅觀眾，這部分來源于他與他的主要受眾都成長于網絡時代，部分來源于敏銳的嗅覺和積累。他的中學老師也在接受采訪時提到，唐納森在演講時試圖向同學解釋算法：“把這個詞換成那個詞，觀看數會增加。”老師說：“我不知道有多少15歲的學生懂這些?！?/p>
他同樣重視視頻發布后的數據反饋，通過分析觀看時間、觀眾留存率、點擊率等數據，不斷優化視頻內容，甚至還開發了YouTube分析工具ViewStats。只不過這樣的選擇并非人人都能接受，視頻導演尼奧退出了這一行業，他說自己喜歡為Mr.Beast工作，但“平臺的算法對人類是有毒的，他們優先考慮令人上癮的體驗”。
在這次風波之前，Mr.Beast所遭受的質疑零星而分散，一位名為The Kavernacle的油管博主從5年前開始，就持續點評Mr.Beast視頻里的不合常理之處，卻始終乏人問津，直到最近被人重新挖掘出來引發熱議。
The Kavernacle的點評視頻（圖源：YouTube）
實際上，對于Mr.Beast而言，這次事件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似乎還沒到致命的關口。盡管最新一期視頻點踩量驚人，但油管視頻不訂閱的人也可以點踩，而無論是其最新一期視頻播放量和粉絲數都沒有明顯減少。
真正對Mr.Beast產生威脅的則是其視頻內容的自我重復，換句話說，他過往的成功成為了他邁向下一步的負累。曾經那些吸引眼球的操作已經大幅拉高了觀眾的閾值和耐受度，如果不能提供更加強烈的刺激感，觀眾總有一天真的會離他而去。
Mr.Beast的學徒
今年1月23日，Mr.Beast攜官方團隊入駐B站，官宣視頻點擊量迅速突破千萬大關。影視颶風、何同學、盜月社和手工耿等B站UP主在評論區排隊迎接，給一些此前對其并不了解的國內用戶帶來了切實的“Mr.Beast”震撼。
只不過，在Mr.Beast真身抵達中國前，他的“中國學徒”就已經大量出現了。不過多數時候，本土的網紅只能學習他一類的選題，比如清空便利店然后把貨品捐給弱勢群體，或者為偏遠鄉村興建一所希望小學等等，但他的人設卻很難本土化。
Mr.Beast的發跡自有其土壤，在YouTube上創作者可以分走一半的廣告收入，通過廣告收入分成或者直接帶貨，唐納森的每個視頻都能為他帶來數百萬美元。國內并無類似的平臺，B站的激勵機制雖然看上去有幾分相似，但近年來這部分支出也一砍再砍，視頻創作者不可能依賴于此。這也就意味著本土流媒體網紅創收的途徑過窄，加之這兩年的市場環境下廣告主對于營銷投入的越發謹慎，持續性地用高額成本投注視頻就成了完全不切實際的選擇。
東施效顰者則容易滑向“炫富”的一邊，而這無論從政策還是民意上看，都是不可逾越的紅線。自稱“國際知名網紅”的王紅權星，以及他的同類博主鮑魚家姐、柏公子，在今年六月均被全平臺封禁。此前，他們頻繁向外界展示自己奢華的生活，在抖音一個平臺吸引到數百萬粉絲。在官方通報中，王紅權星涉嫌在視頻和直播里夸大其詞、虛假宣傳，利用粉絲進行商業欺詐。
（圖源：抖音）
當然也不全是負面案例，比如，轉投抖音后的“戶外發”?！皯敉獍l”的直播主要是在大街上隨機找路人回答問題，答對就送手機、黃金等獎品，即使答錯，偶爾主播也會送個紅包安慰獎。這種答題模式同樣像是一個窗口，讓觀眾看到參與者在面對“橫財”時的形色故事?！皯敉獍l”曾在30天內漲粉571萬，初步證明這條路徑的可行性。只不過，在中文互聯網的環境下，“撒錢”人設仍然是極具風險的，哪怕包裹著正能量的外殼。
中文互聯網上可能不會出現本土的Mr.Beast，但他作為一個成功標的仍是具有借鑒意義的，畢竟“學我者生，似我者死”，向來如此。
參考資料：
1. 《全球第一博主野獸先生，盯上了你的眼睛》------看天下實驗室
2. 《不拼才藝靠撒錢，這個網紅30天漲粉571萬》-----新榜
3. 《“撒錢”人設被扒出是假的，3億粉絲的互聯網第一博主塌房了》---游戲研究室
本文轉載自微信公眾號毒眸（ID：DomoreDumou），已獲授權，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未經許可不得轉載或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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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網紅 | 塌房 | Mr.Beast | 野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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